彭林教授 | 以“士”为人格楷模

钱穆曾说,在中国文化里,士大夫是最特殊的流品。国家精神看国士。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为“士”呢?“人文清华”讲坛专访著名礼学家、清华大学历史系彭林教授,一起了解“士”的品格和理想。

何以为“士”

《礼记》的第四十一篇《儒行》深受彭林教授的喜欢。《儒行》通过孔子与鲁哀公的对话,从各个方面描述了一个真正的儒者应是什么样子。“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,夙夜强学以待问,怀忠信以待举,力行以待取。其自立有如此者”,全篇列举了15条关于儒者的品格修养,每一条都掷地有声。

彭林教授介绍,“古代是士农工商四民社会,‘士’是其中唯一不要种地、不要做工,靠知识来服务社会的群体,所以要日夜勤学,等待帝王来向我讨教治国的道理与方法。”他认为,这里非常妙的就是一个“待”字,“不跑官不要官,始终保持自己的人格尊严,就像诸葛亮那样,要你诚心来请,我才出山。”

《儒行》节选(图源网络)

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够被称为“士”呢?

彭林教授认为,“一个‘士’应该特立独行,要有头脑。”

《儒行》中有言:“儒有居处齐难,其坐起恭敬,言必先信,行必中正,道涂不争险易之利,冬夏不争阴阳之和,爱其死以有待也,养其身以有为也。其备豫有如此者。”意思就是,“要珍惜生命。不是怕死,而是生命应该用到最应该用的时候。真到了要用时,赴汤蹈火也要上。所以‘士’往往有时候需要忍辱负重。”

彭林教授表示,自己每次读《儒行》都能从中汲取许多精神力量,其中的刚毅、浩然之气,让人读完以后觉得元气充盈。

 

“士”之读书治学

今天,中国文化仍流淌在我们的生活里,但是很多人习焉不察。比如,大学四年本科毕业是学士,再读三年是硕士,再读三年是博士,学者一生最高的学衔是院士。但是彭林教授表示:“很可惜,我们对学生不做什么是‘士’的教育。”

王国维碑文(图源网络)

陈寅恪给王国维的碑文《王观堂先生碑铭》中写道:“士之读书治学,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,真理因得以发扬。”意思是,士之读书治学,是有志于追求真理。

对于什么样的学者可以称为“士”,彭林教授认为,“一要看他的学识,二要看他的表现。有些东西如果真正读懂并内化于心,那么外在的气象是不一样的,这个装不出来。‘士’所忧虑的,不是自己的那个一亩三分地,而是整个国家、天下。”

 

今天应呼唤“士”这种人格

彭林教授认为,我们在今天应该呼唤“士”这种人格,“士勇于担当,这种担当的心态很干净,不是要卖弄学问,博取功名利禄。”

国家精神看国士。在国家有危难时,要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。尤其是在疫情之下,特别需要君子。“梁启超在清华做过一个讲演:《君子》。为什么办清华?是要为国家培养君子。”

梁启超(图源网络)

比如钟南山院士,当年非典时,很多人由于各种原因不敢说真话,但是钟南山就敢于直言。直言是“士”的一个基本品格。“所以现在钟南山讲什么,老百姓基本没有怀疑,因为大家知道这个人是有操守的。”

关于君子儒与小人儒的区分,彭林教授也做了解释,“汉代时师儒很盛,但是有些人大义未达,只是把儒家的东西拿来讨生活,作为一种职业,说一套做一套,被称为小人儒。”小人儒就是用经典来谋生的。彭林教授表示,“现在许多知识分子读书,就像荀子批评的,入于耳、出于口,就是不过心,听到了马上就贩卖,荀子批评这种人做的学问只是做在口耳之间四寸那么大的地方。”

他指出,中国文化最核心的是把个人的修身作为治国平天下的起点,“如果只读书不修身,这书就白读了。知而不行等于不知。你读了那么多书,结果没有气象,没有担当,书就白念了。”

他认为,“读书人有三个层次,第一要做人,第二要做君子,第三要做圣贤。人总是怀揣着高尚的理想活着的,会去规划自己的人生,过干净的人生,不做下三烂的事,敢于犯言直谏。”

钱穆曾说,在中国文化里,士大夫是最特殊的流品。他们不是一个阶级,在各行各业都有,他们是一群有理想、有抱负、有人品,能够勇往直前赴汤蹈火的人。彭林教授指出,现在我们不再提倡这些东西,所以没有气象,现在的情况,“正如鲁迅所批评的,越是无赖越想不朽。”

钱穆的倡导里蕴含着一种人格理想。彭林教授解释,“你对自己要有期待,要做一个高尚的人。当然这不是说懂了道理马上就变成了圣贤,人身上还有许多惰性,所以像鲁迅讲的,要时时刻刻解剖自己,憎恨自己灵魂里的鬼气。“

彭林教授认为这种人格理想概括起来就是“以天下兴亡为己任,人应该是为了这个理想而活着的。不能一天到晚老想着自己要升官发财、纸醉金迷。”

他认为这种人格理想的要求并不高,“为仁由己,想不想做个仁者,是自己的选择。做了仁者在金钱利禄方面受损失了,日子过得清贫了,也不要埋怨。求仁得仁,有何怨焉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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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版:嘉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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