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贵族精神

中国的许多有钱人把孩子送到英国上贵族学校,希望他们毕业后也能成为贵族,但当他们发现即使是英国最好的学校—-伊顿公学的学生,也要睡硬板床,吃粗茶淡饭,每天接受非常严格的训练,甚至比平民学校的学生还要苦时,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这样苦行僧式的生活同贵族精神究竟有何联系。

其实这一点也不希奇,因为西方所崇尚的贵族精神不是爆发户精神。它不跟平民精神对立,也不意味着养尊处优、悠闲奢华,而是一种以荣誉、责任、勇气、自律等为核心的先锋精神。

世界著名的贵族学校实行如此严格的军事化训练,目的是培养学生的合作意识和自律精神。真正的贵族一定富于自制力,并有强大精神力量,而这种精神力量需要从小加以培养。

伊顿公学也确实用这种方式培养出了很多优秀的人物,比如打败拿破仑的威灵顿将军,他是世界军事史上非常有名的人物。在和拿破仑进行决战的时候,他冒着炮火在前线观察敌情,参谋人员多次劝他早点撤下去,可是他就是不动。参谋人员只好问他,您万一阵亡了有什么遗言?他头也不回地说,“告诉他们,我的遗言就是像我一样站在这里。”

现在,大部分中国人所理解的贵族生活就是住别墅、买宾利车、打高尔夫,就是挥金如土、花天酒地,就是对人呼之即来、挥之即去。实际上,这不是贵族精神,这是暴发户精神。

在我们中国人的概念中,贵族学校就应该享受贵族般的条件,有贵族样的生活。但是英国贵族学校的学生睡的是硬板床,吃的是粗茶淡饭,每天还要经过非常艰苦严格的训练,甚至比平民学校还要辛苦。

在大多数中国人的意识里,富与贵是一样的,没有什么区别。但事实上这是两回事儿。富是物质的,贵是精神的。贵族精神,首先就意味着这个人要自制,要克己,要奉献自己,服务国家。英国的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,毫无疑问,是贵族。

英国皇室把他们送到陆军军官学校去学习。毕业后,哈里王子还被派到阿富汗前线做机枪手。英国皇室知道哈里王子身份的高贵,也知道前线的危险。但是他们认为奉献自己、承担风险是贵族的本职,或者说是本分所在、是理所当然的。

二战的时候,英国的国王爱德华来到伦敦的贫民窟进行视察,他站在一个东倒西歪的房子门口,对里面一贫如洗的老太太说:“请问我可以进来吗?”这体现了国王对底层人的尊重,真正的贵族是懂得尊重别人的。

1793年1月21日,在巴黎的协和广场上,一个行将被处死的囚徒上断头台时不小心踩到了刽子手的脚,她马上下意识地说了句:“对不起,先生。”而此刻她的丈夫路易十六,面对杀气腾腾的刽子手,也留下坦然而高贵的遗言:“我清白死去。我原谅我的敌人,但愿我的血能平息上帝的怒火。”几分钟后,路易十六及皇后便身首异处。两个世纪之后,时任法国总统的密特朗在纪念法国大革命200周年的庆典上真诚地表示:“路易十六是个好人,把他处死是件悲剧……”

1910年10月28日,一位83岁高龄的老人,为了拯救备受煎熬的灵魂,把他所有的家产分给穷人,然后离开了自己辽阔的庄园。他带着聂赫留朵夫式的忏悔,最终像流浪汉一样死在一个荒芜的小车站……他就是俄国伟大的作家托尔斯泰。多年后,奥地利著名作家茨威格在评价托尔斯泰时这样感慨道:“这种卑微的、没有光彩的最终的命运无损他的伟大……如果列夫·托尔斯泰不是为我们这些人去承受苦难,他就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属于全人类……”

这几位主人公尽管命运不同,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——贵族。

在西方国家,直到18世纪,贵族依然在主流社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。直到今天,英国仍然保留着贵族的爵位和封号。在贵族社会变成平民社会后,资产阶级并没有掀起否定和批判贵族文化的精神浪潮。相反,他们把自己的子女送到贵族学校去学习,买贵族的纹饰、徽章和头衔,想全方位继承贵族的衣钵。我国著名报人储安平在《英国采风录》中说过,英国的贵族制度之所以能延续至今,是因为它得到了大家的认可。英国的老百姓普遍认为,贵族精神代表一种尊严、一种高超的品行。

西方中世纪的好多战争跟中国春秋时期的战争非常相似。战场双方上是对手,下了战场仍然是朋友。所以那个时候的好多战争,在今天看来就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。

公元前1135年,英国国王亨利一世去世,他的外甥斯蒂芬和他的外孙亨利二世都认为自己有权继承英国王位。斯蒂芬本身在英国,捷足先登;亨利二世在欧洲大陆,听到这个消息后愤愤不平,组织了一支雇佣军前来攻打斯蒂芬。那个时候亨利二世很年轻,经验不足,出兵的时候没有很好的筹划,所以大兵从英伦三岛上岸时就发现钱已花光了、没粮食了。

怎么办呢?这个时候亨利二世作出了一个咱们绝对想不到的决定,给对手斯蒂芬写求援信。信上说:“我出征准备不周,没了粮草,您能不能给我点接济,让我把这些雇佣军遣散回欧洲?”斯蒂芬居然慷慨解囊,给了亨利二世一笔钱。可后来亨利二世竟然又发动了一次战争来争夺王位。

人家当初接济你,你现在又杀回来,这在中国人看来是忘恩负义。但欧洲的贵族认为,对手的宽容是理所当然的,该竞争的还是要竞争。所以过了几年之后,亨利二世再次率领大军,卷土重来。这时他羽翼已丰,打败了斯蒂芬。但结果却很有意思,他和斯蒂芬签了一个条约——王位还是由斯蒂芬来坐,把亨利二世立为太子,斯蒂芬百年之后,由亨利二世继承王位。

在一般人眼中,好不容易打赢了,却只得了接班人的名义,好像不值得。中国的皇位争夺,非杀个你死我活不可。

还有一场战争也非常有戏剧性。英国爱德华三世的两个儿子兰开斯特公爵和约克公爵的后代,都对英国王位感兴趣,于是两个家族间发起了一场内战。结果不打不成交,两大家族后来互通了婚姻,兰开斯特家族的亨利七世娶了约克家族的伊丽莎白。联姻之后,两大家族宣告合并,开创了都铎王朝。

在欧洲的政治中,有一个特殊传统:一个国王即使是被推翻下来,也会受到必要的礼遇。这也是骑士精神的一种体现。所以,在欧洲的权力斗争中,很少有像中国那种斩草除根的想法。

欧洲的贵族宁可养虎为患也不愿意丧失自己的风度。1688年,威廉三世攻打詹姆斯二世。威廉三世是詹姆斯二世的女婿,但他觉得这个王位应该是自己的,所以他从詹姆斯二世手中夺取了王位,俘虏了自己的岳父。还把岳父关在靠近海边的一座城堡里,并在城堡靠海那一侧给他留了一条小船。詹姆斯二世心领神会,就坐着这条小船逃到了欧洲。

第二年詹姆斯二世组织了一支雇佣军,想夺回自己的王位。这时威廉三世正在组织和法国的战争,一看岳父卷土重来,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对付自己的岳父。最后虽把詹姆斯二世打跑了,但在英法战争中却遭到惨败。

正如荷兰史学家约翰·赫伊津哈所说,“虽然火药的传入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,但是中世纪的骑士精神却在西方文化中得以保留”。这种骑士精神实际上就是贵族精神的一部分,它作为一种道德理想,对西方人的民族性格有着长久的影响。

西方进入平民社会之后,高层政治中贵族之间网开一面的传统还依然存在。比如在美国南北战争中,南方军面临失败,有军官提议化整为零、分散到老百姓家里,进入山区打游击战。但最高统帅罗伯特·李将军却不同意,他说:“战争是军人的职业,我们要是这样做,就等于把战争的责任推给了无辜的老百姓。我虽然算不上一个优秀的军人,但我绝不会同意这样做。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南方老百姓的安宁,我宁愿作为战争犯被处死。”

他的对手是大家熟知的林肯。林肯总统同样表现出贵族风度。本来按照军法他确实应该对罗伯特·李进行处置,但是他认为南北之间的仇恨宜解不宜结,所以他对李将军说,您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,就告老还乡吧。于是,李将军光荣退休,回到自己的庄园,撰写回忆录去了。

贵族精神有很多还不为我们所理解,比方说贵族的低调。小洛克菲勒在上大学的时候,过的是贫穷的生活,自己烫裤子、缝钮扣,不抽烟、不喝酒、不随便到剧院去看电影。他和爸爸一样,把每一笔开支都记在小本子上。他们看起来很节约,但是并不小气,因为他们对社会的捐赠都非常慷慨。比如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比尔·盖茨,他把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都捐给了社会。既节约又慷慨,这也是贵族精神非常可取的一部分。

这种精神,从一个角度来看是慷慨,从另外一个角度解读也可以说是担当精神和社会责任感。所以,在今天的西方社会主流意识当中,最让我们感动的就是这种无处不在的担当精神。比如,西方的航海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,船遇到危险要沉没的时候,船长肯定是最后一个离开;有的船长干脆选择和船一起沉没。这就是从贵族精神中延续下来的一种承担精神。

《泰坦尼克号》中,船即将沉没的时候,船长走进了船长室,选择和船共存亡。在大船开始沉没的时候,船长请船上的小乐队到甲板上来演奏,以安抚大家的情绪。演奏完毕之后,首席乐手向大家鞠了一躬,乐手们开始离去。当时船上非常混乱,大船马上就要沉没了。首席乐手看见大家都走远了,他自己又回到原来的位置,架起小提琴,拉起一支新的曲子。已经走远的乐手,听到音乐声,不约而同地回到首席乐手身边,大家重新开始演奏。船要沉没了,大家相互握手,互道珍重。首席乐手说:“今天晚上,能和大家一起,是我终身的荣幸。”这是对贵族精神最好的诠释。它告诉我们,有一种死比平凡的生更伟大。

储安平在《英国采风录》中记述了他对英国贵族和贵族社会的观察,他说:“真正的贵族绅士都看不起金钱……英国人以为真正的贵族绅士是高贵的人,正直、不偏私、不畏难,甚至能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,他们不仅仅有荣誉,而且有良知。”用当年法国政治学家托克维尔的话来说就是“贵族精神的实质是荣誉”。

贵族精神跟物质条件没有必然关系,就像旧上海公寓里的电梯工一定要衣冠楚楚、领带打得整整齐齐,才肯出来给顾客开电梯一样。还比如,一个下岗的三轮车夫靠自己蹬三轮车的微薄收入,养活了几十个孤儿,一个一个送他们去上学。我们也可以说,这个人具有一定的贵族精神。所以说,贵族精神离我们说远也远,说近也很近,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精神贵族。

图为82岁扫地老太获香港大学荣誉院士

英文里的noble,除了有“贵族的”含义外,还有“出身高贵的”“高尚的”“伟大的”“崇高的”“卓越的”“辉煌的”等含义;“贵族精神”则包括高贵的气质、宽厚的爱心、悲悯的情怀、清洁的精神、承担的勇气以及坚韧的生命力、人格的尊严、人性的良知、不媚、不娇、不乞、不怜和始终恪守“美德和荣誉高于一切”的原则。

“贵族精神”并不必然地为“贵族”所垄断,我等平民只要不断地努力学习,坚持塑造自己的人格状态,就同样是“精神贵族”。然而,如今国内对贵族的理解是:拥有高档住宅、豪车、美女如云、消费欧洲奢侈品、子女入“贵族学校”和出国留学等等。不是表现在人对精神和审美的追求上,而是体现在挥金如土、绫络绸缎、花天酒地的金钱主义上。

真正的贵族精神,应该有三根重要的支柱,一是文化的教养——抵御物欲的诱惑,不以享乐为人生目的,培育高贵的道德情操与文化精神。二是社会的担当——严于自律,珍惜荣誉,扶助弱势群体,担当起社区与国家的责任。三是自由的灵魂——有独立的意志,在权力与金钱面前敢于说不。而且具有知性与道德的自主性,能够超越时尚与潮流,不为政治强权与多数人的意见所奴役。

“贵族”必须与其品德、学识、行为相符合。否则,即使权倾天下、富可敌国,亦不能进入贵族的行列中。贵族的真正意义是拥有高尚的精神和行为。贵族精神的高贵之处在于干净地活着、优雅地活着、有尊严地活着,不会为了一些眼前的现实利益而背信弃义、不择手段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讲,精神的贵族和财富是没有关系的。精神的贵族不一定富有,富有之人不一定是贵族。因为贵族精神不是用钱可以买来的。

 

图文资料来源于网络

允中父母学堂编辑整理

排版:嘉灵

编校审核人:嘉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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